【青劫】un vampir de（四）
Hoia Baciu Forest
又是一夜过去。
黎明时刻，青阳子听见隔壁门开的声音，明白星宿一奇是彻夜未归。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怀表，也快到他们昨日约定好的时间。青阳子端详着地图中大片绿色，眉头紧皱，带星宿一奇一家离开和搬空一座村镇的人完全是两码事。
时针马上要指向整点，青阳子按时来到客厅，发现兄妹两人已经做了十足准备，就连冬月泪香都放弃了之前的长裙，改为一身利落的骑装，散落在肩头的长发也被束起，而不远处的冬月宵更是在腰间配了一把轻剑。
冬月宵打开客厅的大门，果不其然等在外面的是前夜造访的青年。四人一行向着村落的入口处走去，而在村口处站着的正是昨天的老人。在他身后有孩童，有年轻人，也有中年人，或是全然好奇，或是跃跃欲试，又或是心有疑虑，无一例外，都是将要背井离乡的旅人。
冬月宵走近老人，准备与他告别，也与身后的村落作别。
“我把他们……托付给你们了……”
“您呢？”冬月宵明白老人的意思，却未应和，只是反问。
“我？”老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，混沌的眼中满是温柔，“我当然要留下来。”
“那请您务必保重。”冬月宵清楚老人的选择不可改变，再看了一眼身后的钟楼，左手扶上右胸，向老人致意后离开了。
树木茂盛，视线受限，作为曾经独自通过森林的人，青阳子当仁不让地走在了最前面，负责确定行程。
“多少人不肯走？”大约是中午时分，整个队伍都停下休息，青阳子拉住负责巡视警戒的冬月宵，将他从人群中拉出，以免他们的谈话引起恐慌。
“全部的老人和不少不肯离开的中年人。”
“那数字？”碍于五米外的普通人，冬月宵悄悄拉过青阳子的手，微凉的指尖碰上青阳子温暖的手心，在他的掌心划了几下。
L-I-V，不过寥寥三下，青阳子当即反应过来这是罗马数字，略加思索得到一个麻烦非常的数字。这片树林对驱魔师隐隐有所压制，这个人数真的是麻烦，虽说有星宿一奇在并非完全不可能。
“我们该庆幸还有近一半的人愿意离开，否则……”明白青阳子内心想法，冬月宵看着身后那群浑然不知危险的普通人，补了一句却欲言又止。
“一路上遇见的麻烦恐怕会更多。”看着星宿一奇摇了摇头，向后走去，青阳子自然明了。
即便村中的老人都体谅此行不易，全部主动留下，队伍中仍然不乏妇孺，前进速度还是不容乐观。
“按我们现在的速度，还需要几天？”虽然经过了一天跋涉，但是冬月泪香看起来适应良好，在傍晚时分，拉着冬月宵的胳膊撒娇。
“恐怕要有十天。”本是疑问的句式，但是冬月宵语气中十分笃定，将之硬生生转成了肯定句。冬月宵告诫泪香要好好跟在青阳子身边后，便离开继续巡视，越是疲惫之时，越是不能放松警惕。
普通人的体力远不及作为驱魔师的青阳子和冬月宵，小孩子更是很容易感到疲惫，再加之拖家带口背井离乡，不少人甚至带上了一些财物，哪怕只是第一天，队伍就已经拖得很长。前方的青阳子需要考虑如何选择道路，不可能太多减慢速度，而想要走在后面的普通人再加快速度，也是有些强人所难，处理不慎，又是无穷无尽的麻烦。冬月宵走在路上，远没有在刚才冬月泪香面前的那份轻松神态。
“又在担心什么？泪香吗？”负责断后的青年，看着他的表情犹豫地发问。
冬月宵摇了摇头，示意他前方的村民，又看了看四周连绵不断的树林，青年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，拍着胸脯向他保证：“放心，有我在，这次绝不会再出事的。”
深林之中难辨日夜，时间越长越是压抑。不过三日，冬月宵便察觉冬月泪香已经失去了最初的那份兴奋，而这连路程的三分之一还不到，身后那群普通村民的情况恐怕只会更糟糕。
冬月宵正在考虑如何应对，忽然听见不远处一声凄厉的尖叫，不由地偏头，正好迎上了青阳子的目光，相视一眼，两人心中各自有了猜想。
“出事了。”
“我去叫醒泪香。”
知晓冬月泪香在星宿一奇心中的地位，青阳子默认了他的做法，准备留在原地等他归来。就在此时，一声略带哭腔的“哥哥”自前方传入两人耳际，青阳子和正欲去寻妹妹的冬月宵同时一愣，立刻向方才声音的方向急忙赶去。
不一会儿，一个影子从一片漆黑中跌跌撞撞地跑出，猛地撞进了冬月宵的怀里，险些将冬月宵撞倒。
冬月宵慢慢拍着妹妹的背，安抚好冬月泪香的情绪，从风衣的侧袋里拿出了一串风铃。那风铃的样式很简单，但是看得出已经被精心保存过很多年。
“哥哥？！”冬月泪香看到那串风铃，睁大了紫色的眸子，眼神里除却震惊，便只剩疑惑，想要得到来自兄长的解释。
“如果有危险，就叫我们过来。”冬月宵抚了抚她的头发，却没有再多说什么
青阳子和冬月宵一前一后走在幽暗的森林中，谁都没有做声，直到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，正是一具孩童的尸体。心情沉重、心照不宣的两人熄灭了手中的提灯，谨慎地继续靠近前方的黑暗，毕竟发现孩童尸体的地方，还只是普通村民驻地的边缘。
突然传来一股腐臭的味道传来，两个人屏气凝神，自不远处的树林里突然蹿出了七个人，或者更确切一些，七具僵尸，直冲两人而来。
“对付他们，还是用这个吧。”发现青阳子将手伸入侧袋中，明白他想用短刀应战，冬月宵将腰间的轻剑抽出，而后将剑鞘扔给了青阳子。
剑锋锐利，冬月宵很快刺穿了其中一具僵尸的躯体。然而哪怕身体被洞穿，它仍旧渴望眼前新鲜的血肉，喉咙中发出一阵阵嘶吼，锐利的青色指甲在空中挥舞，看不出一丝的理智。
冬月宵剑锋起势，毫不犹豫地斩下了这具行尸走肉的头颅。银芒过处，剑不留人，转瞬之间对面已是四具名副其实的尸体。冬月宵转身过去，发现背后的青阳子面前也倒下了三具尸体，虽然剑鞘无法将它们杀死，但是青阳子设法以剑鞘击断了它们的颈椎，让它们只能在地上苦苦挣扎，无法再行动。冬月宵将手中的轻剑递给青阳子，只看见青阳子剑走龙蛇，十分娴熟地解决了地上的生物。
“当真不差。”冬月宵拧开了提灯，只见银剑上一片暗红色的血迹，蜿蜒流下，渗入土中。
“你也同样。”青阳子自冬月宵手中接过拭剑的软布，认真擦拭后把轻剑插回剑鞘中，递给了冬月宵。
两个人在附近查看了一圈，除了遍地狼藉和触目的鲜血，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活下来的人。
“数量不对。”
“留下都是还未长大的孩子。”
“没错，之后几日恐怕要加快赶路了。”
就在两人谈话间，冬月宵盯住远处丛林的一点，神情忽变。青阳子走过去，在那里找到了一把短剑，剑柄上还刻着人的名字——Lycaon。
“这是他的名字。”青阳子读出了短剑的名字，将这柄短剑递给了星宿一奇。
“这是泪香送他的。”冬月宵接过短剑，抚上剑上的花纹，闭上了眼睛，“当时泪香满心欢喜地和我说要一把短剑，回头却把它转送给了别人。”
“你准备怎么说？”
“直说吧。”冬月宵沉默了良久，将短剑收好，一头扎进了黑暗的森林里。等到青阳子和冬月宵原路返回，便看见了一脸焦急的冬月泪香，她将手中的风铃塞回到冬月宵怀中，只说道：“这个……还是哥哥好好保管吧。”
“泪香，过来一下。”青阳子看着冬月泪香随着星宿一奇离开，脸上还带着一丝喜悦，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将要知道的是什么消息，不由一声长叹。
看了一眼怀表的指针，不再等待兄妹二人会谈的结果，青阳子按照他与星宿一奇的约定睡下，今夜后半夜可是由他守夜。
冬月宵如约按时唤醒了青阳子，两人之间不过一拳之隔，青阳子可以清楚地看到星宿一奇脸上的倦意，起身将他按在了帐篷里。
“好好休息，还有我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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