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umaire

Able was I ere I saw Elba

【青劫】节气二十四题之夏至

夏至之日,鹿角解,又五日,蜩始鸣,又五日,半夏生。

蝉铃轻摇,风中绝响,消逝虚空。收万劫冷眼旁觑,面色不改,却是心中涟漪。

“寒蝉之音……早应结束……”

收万劫稍稍抬眼,入眼是青阳子傲岸身形,和自他身后而来的熏风暖阳。

“已是辰时,青阳,你当早唤我。”

星宿一奇的情绪,于龙脑而言向来分明,虽是言语打趣,语调中却未见几分兴致。而他梦中那副神情,青阳子印象颇深。若久之前,自时穷丹青走出的道皇传人,在噩梦中惊醒也是无二神色。

心圆一切圆,念收万劫收。说来容易,但又谈何容易?

“一时半刻,青阳尚等得起。”龙脑向来不乏耐心,更不缺手段。青阳子沉眉敛目,看着方才起身的收万劫,捧起床边垂落的红白发丝,毋再多言。

三途河一会,二人赤诚相待,所谓尽情交流,自然是双向的。

“师弟,”闻言,收万劫金眸尽展,似有万千星光流转,“似是意有所指?”

青阳子迟迟未应,收万劫揽目以待,一室寂然,只余窗外蝉鸣。

“垂緌饮清露,流响出疏桐。”举目望去,窗外,绿槐高柳,蝉声幽咽,正是一派生机盎然。

“不知——龙脑,可愿应下此约?”

“自然相陪。”

剖白至此,青阳子如何不懂其中关窍。收万劫不能言尽之事,星宿一奇虽也不会尽言,但,终究确是不同了。

青阳子将手中发丝拢起,扎成一个松散的马尾。

“只我一人如此,似有不妥。”收万劫眼中星芒闪过,有了什么想法。

“嗯?”不及青阳子问出,被拔走的发簪和散落肩头的长发,就十分明白地告知了他星宿一奇的想法。

“星宿一奇?”青阳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,但嘴角的一瞬凝滞却着实取悦的对面人。

“剑眉星目,巍然自若,实属……”收万劫退后一步,仔细打量着青阳子,沉吟片刻:“不凡。”

“星宿一奇,暑气如焚,青阳子还需再做斟酌。”青阳子气定神闲地将马尾束起,好整以暇地看着还拿着他簪子的道皇传人。

夏日熏风暑坐台,蛙鸣蝉噪袭尘埃。熏风拂面,带来丝丝暑气,映得收万劫的脸上也带了一片红晕。

两人信步而行,抵达山脚的村镇时,已近正午。骄阳正盛,路上几无行人,只剩龙脑与星宿一奇行走其间。偶尔有调皮的孩子耐不住窜出门来,却又被迎面而来的暑气逼回屋内。

寻常街景,平常幸福,两人相视一笑。

日午路中客,槐花风处蝉。一阵热浪袭来,携带一缕清香。

空中一握,再摊掌,便见龙脑掌中簇簇莹白的花瓣。收万劫凑上前去,兴致盎然地盯着它们,最后终于选定,轻轻拾起其中一朵,拨开花瓣露出犹带浅绿的花蕊来。

“如何?”

“郁郁芬芳,沁人心脾。”细品滋味,龙脑终是给出答案。

“既如此,那就劳烦龙脑。”收万劫甫出手,玉塑冰雕千簇锦,庭前落瓣点轻霜。

见此情状,青阳子身形瞬动,举步如风。不消多时,龙脑已是满怀清香。

“噗,有劳师弟。”罪魁祸首脸上仍是掩不住的笑意,并无半分想要分担的意思。

“你与我,”无视了收万劫略显好奇的神色,龙脑径直走来,碰了碰他的胳膊,见他无意识的抱臂,将满怀清香分与他一半,“风雨共担。”

收万劫初是讶异,一笑过后,却也十分自觉地担起了这一半莹白。各担一半,两个人相携走在归家路上。

靑天霹雳金锣响,冷雨如钱扑面来。

“师弟,你真是……”冷雨扑面,想到青阳子方才之言,收万劫不觉好笑,“不过,雨中疾行倒也趣味。”


评论

热度(10)